第14章 春风摇漾情暗生_清月照春庭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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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4章 春风摇漾情暗生

  前日夜里那五人之死,面子上仍算作是自尽了结,顾澟心中清楚,必是消息败露引来的暗杀,只是他们在明,凶手在暗,此事便只有暗中另行探查了。赵清月想着这事让顾澟暗中查探也好,省的她若是平白告诉了他这个中原委,他怕是要起疑了。

  这两日赵清月因腿疾,不便出门,一直歇着,清闲了一日便是除夕了。

  除夕祭祖,各家都是早早闻鸡而起,他们蒋家虽说是只剩了赵靖与清月两人,可这祭祖之事却也是不能含糊,宅子里自是一片忙活,虽说漕门里都是对赵清月知根知底之人,可她毕竟隐去了身份,祭祖之事,还是不可明目张胆,所以蒋平夫妇的牌位祭礼都在正堂后的一间密闭的密室里,礼乐司仪也一应省去了,只留了楚楚与吴逸视为礼生。赵靖为长子,因而是为主祭,清月因是女流,故而陪祭。他们二人立于香案下方,依次盥洗净手,赵靖由吴逸指引,请祖,恭读祭文。而后又让吴逸引回跪于香案前,叩首上香,依次献茗,献帛,献爵,献著。三献礼毕,焚烧香纸冥钱,便是礼成。

  赵靖从那密室中出来,望着云与晴空道,“阿姐,又是一年。”

  十七年了。

  她也望着那爽朗晴空,道,“不会太久了。”

  祭祖过后,楚楚扶了赵清月去正堂休息,赵靖倒是不甚安分,瞅着机会便跑出屋子到院子里放炮仗去了。他平日里也不这般闹腾,只是年节里头,机会难得,赵清月倒便也不拘着他,反正有吴逸在一旁看着他,她也不担心。往年赵清月只有夜里开合家宴之时才会叫他回来,今年倒是不比往年,天还未暗,她便早早叫他回来,给宅子里的丫鬟婆子派岁钱来了。

  赵靖回来时,倒是有些不情愿,收了手里炮仗,乖乖坐着。先是礼拜长姐,后又归了座位坐在赵清月身边,接受这宅子里丫鬟婆子的拜礼。往年这些事便都是他姐姐做,今年倒是不同,赵清月将身后的荷包放到他身边,赵靖便学着他姐姐往年的样子,挺身坐正,给家里的丫鬟婆子派岁钱。

  楚楚坐在赵清月身边,压低了声音偷偷道,“小少爷还小,你这是要让他管家了么。”

  赵清月笑道,“不小啦,也该磨磨性子,让他做些事了。”

  赵靖眼神一瞥,盯着楚楚扔了他手里的荷包道,“你俩说的我可都听见了。”

  楚楚接了岁钱,喜道,“就你耳朵灵。”她一笑,他便也撇嘴笑起来。

  赵清月看在眼里,打趣道,“大过年的也不消停,你们俩还真是一时半刻都无休。”

  这宅子里头虽然只住着赵清月与赵靖,可漕门里头无家可归的人也不少,便都到他这宅子里过年来了,倒是一点都不冷清。夜里处处角灯高挑,爆竹声响,听着便热闹。屋子里燃着火盆,吃过合家宴,厨房便送了消夜果,个个便都来了精神,门中小辈便在厅中说书讲笑话,逗得众人笑语喧闹。

  笑语中便有值门的小厮送来帖子,递道,“是毓王府里送来的贺帖。”

  赵清月闻言急忙拆开来看,倒是顾澟的字迹,邀她初五夜里到毓王府中一同宴饮。她心中自是欢喜,只是不愿表露。楚楚见她这般但笑不笑,忍笑不语的表情,一时若口而出道,“可是少主夫人写的?”

  赵清月心头一惊,心里知道她说的便是顾澟,一时竟不知如何回应,惊笑道,“你混说什么?”

  楚楚低头吃着消夜果,完全不理她的威胁,倒是见她又羞又笑,心里暗爽像是报了仇似的一个人闷头笑了起来。吴逸前几日便听楚楚说了少主夫人的笑话,心里有些不吃味道,“可是那个王府世子,执金吾么。”

  赵清月作势与楚楚嬉闹着,连忙解释道,“吴大哥,楚楚说笑的,你怎么也信?不过是一张帖子,初五要我去他家里吃酒罢了。”

  他瞥见那帖子上的刚劲小楷,将那杯中酒一饮而尽,酒杯落地,像是安慰他自己道,“嗯,这样也好,你与他越亲近,蒋门主之仇便越早得报。”他不知道这话几分是说给别人听,又有几分是说给自己听的。

  咚

  丽阳城外的阳明山中的金阁寺,响起了几声绵长有力地钟响,足足一百零八钟。赵靖本是昏昏沉沉的,听了这金阁寺的钟声,立时精神起来,嚷着,“钟响了?可算是守完岁了,姐,我先去睡觉了。”

  赵清月见他已是迷迷晃晃,本就身子不好,熬不得夜,如今想必是困极了,忙叫楚楚扶了他回房,散了众人,只叫宅子里的丫头掌灯扶了自己一瘸一拐的回房去了。

  过年后虽说是开春了,这几日仍是春寒料峭,初五这日春光正好,虽然风里仍是刮人,只是比冬日里要暖和些。快到晚膳时候,毓王府里便亲派了马车来接,顾澟跳下马车,赵清月已然在门口相迎了。

  顾澟方要作揖行礼,顾汶便从身后冒出来抢了他的话道,“赵少主,在下顾汶,听闻我大哥要来接这漕门少主,实在久仰。这是我三弟顾沅。”

  她见顾澟摇头笑着,又听着他方才的介绍,心想这王府二少爷的脾气,与他大哥不同,果然不是个沉稳性子。一勾唇角微微笑应他道,“赵某见过二位公子。”

  顾沅上前,倒是彬彬有礼,“父王实在仰慕公子大名,为了不失礼数,父王便叫我们兄弟三人一道来接赵公子。”

  “赵某岂敢担此名气,是王爷谬赞了,这年节里,赵某便备了几坛上好的杜康酒,现下应是已送到府上了。”

  顾汶听他对王府之事如此了若指掌,倒是觉得坊间所言不虚,漕门果然讯息通达之所,“赵公子还真是客气,父王生平最爱杜康酒,这世上还真没多少人知道,真是多谢了。”

  他们已在门前站了许久,顾澟却没插什么话,只觉得这春日里寒风渐盛,见赵清月说话间望向他,便道,“走吧。”

  马车行了约半柱香的时间,便到了宁光街处的毓王府。

  到毓王府时,已是暮色深沉,府内的角灯高挂,小厮在人前掌灯引路。月色朦胧,望不尽府内山石湖景,走了一会儿便到了郎翠斋。王府的侍从倒是颇有礼数,进门便解了她肩上的白狐披风,递了温巾暖手。

  顾澟先行一步,道“父王,赵公子到了。”

  毓王见她到了忙携了夫人,道,“久闻赵少主大名,今日得见,果然人中龙凤。”

  顾琰虽知道这漕门少主是年少有为之人,今日一见,看他是如此年轻的少年公子,又没有一丝江湖匪气,倒还是吃了一惊。当即便觉得此人非池中之物,虽身形不比平常男子健硕,可却是一派潇洒英武之像。也怪不得在丽阳有如此盛名,这京中贵胄都争相与他结交了。

  “王爷谬赞,今日能来王爷府上,才是在下荣幸。”

  几声客套,众人便就归了座位。顾汶与顾沅居后,她与顾澟分做一边,对面则是穆侯爷和那位名噪一时的顾大小姐。

  顾汶一旁举着酒樽闻道,“父王,赵公子来时,知道父王偏爱杜康,便叫人送来几坛。”

  顾琰当即便遮袖一饮而道,“果然好酒。”

  顾潆虽是不能饮酒,却是耐不住好奇闻了闻萧远的酒樽,只觉酒中清甜,只这一闻她便都要醉倒了,难得一笑道,“对啊,漕门乃顾朝第一大派,想来这杜康酒必是极品,父亲可有口福。”

  萧远见她像猫一样立时凑过来闻,可爱的紧,顿时心中欣喜,眼生爱意。悄悄提醒她道,“小心闻醉了。”

  让他一说,顾潆倒是立时缩回脖子端坐了回去,不闻了。只默默点头,不声不语。可赵清月却看出她眼底流露的浅笑,一时计上心头,心里笑道,原是只缘身在此山中。

  酒过三巡,赵清月觉着她周围人影飘忽,身子也有些飘飘然似的,她摇了摇脑袋,一早忘了楚楚在她身边的叮嘱,又喝了几壶,也渐渐困意袭来,打起盹来。

  赵清月双眼一闭,立时便歪下脑袋,差一点点到桌案上,顾澟连忙凑过去扶道,“你怎么了,醉了?”

  她趴在顾澟的胸前,歪着脑袋,眼睛已有些睁不开,心里笑道,醉了?真是瞧不起人。

  赵清月强撑着立起扶着顾澟端坐道,“哪里就醉了?”又呵呵一笑,便不省人事了。

  他一时也未反应过来,见他就这样一声不吭的睡了过去,倒是觉得从未有人在他面前这般放心大胆,不觉嘴角微扬,笑出声来。

  “父王,赵公子醉了,便叫下人收拾一间客房,留府过夜吧。”

  顾琰点头算是应了,顾汶听闻却是不应,泼皮无赖道,“哎呀,大哥。你与赵公子如此交好,还睡什么客房,客房的陈设哪里抵得上你那里高床软枕,曲径通幽的,当然是睡你那地方了。”

  他当时也是酒劲作祟,立时付之一笑,觉得说的倒也在理,不过多一床被子的事,便道,“父王、母妃,儿子先回房了。”便招呼了婆子送过去两床新被,随后便扶了赵清月回了他自己住的东苑。

  顾澟到时,婆子已备好了被褥,热水暖巾也皆已备好放至床头,顾澟将她放下,只回过身来供热水湿了一旁的温帕子,赵清月便面朝着他,双手压在脑袋底下全身蜷着缩在一处。他心里没来由的展颜一笑,顺手帮他脱了靴袜,特意将近前的火盆靠的里一些,又给他盖好被子。

  赵清月双唇微闭,脸颊微微潮红,煞是好看。

  顾澟将那温湿的帕子轻轻擦拭他的脸颊,瞧着他肤如凝脂,如白玉清透,心中还是如初见时那般啧啧称奇,随即脱口而出道,“什么男人,长得这样好看。”

  赵清月好似听到了似的,迷迷糊糊笑了起来,眼睛撑开了一条缝隙,看着顾澟,身子滚到另一边扯着顾澟的枕头抱在心口玩笑道,“本来就不是什么男人。”

  顾澟当他是酒醉玩笑之语,并不当真。可瞧着他清秀的面庞,心里多少希望他说的不是酒话多好。他当赵清月是知心人,如兄弟手足般,却又与顾汶顾沅不同。

  初见时惊为天人,再见时并肩为友,相识不过寥寥数日,却像是旧识老友对他无所不知。他不曾对何人这样放心过,也不曾有谁像赵清月这般知道他心中所想。他拿着方才那温帕子,现下已经凉透了。心里自嘲道,饮了酒却是比清醒时想的明白。

  他是个男子,故而引以为友,若是个女子,必定娶她为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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